韧性生长，创造互联网时代的新绿洲。

文/姜雪芬

编辑/郑亚文

【资料图】

像仙人掌一样生存，植根大漠，用顽强和坚韧，创造希望和奇迹，这就是中国小微企业的魅力。

仙人掌式生存，是小微企业的底色。他们有的穿越无人区，自拉网线，打开了通往外面世界的一扇窗户，用仙人掌式的韧性，连接起了一个孤独与热闹的世界；

有的回到“中国最冷小镇”扎根求生，在质疑与担忧中“升级打怪”，守护着亲人，也守护着让人内心安定、充满温暖与善意的故乡小镇；

还有人接手濒临倒闭的工厂，带着倔强和韧劲儿，用一个又一个的创新产品，不惧微薄的利润，做出了千万元规模的大生意。

（大兴安岭地区风景）

在互联网时代，手机成为新农具，网线成为新养分，直播成为新农活，在数字金融活水的灌溉下，仙人掌的根须有了更广阔的生长空间。

成片的仙人掌可以成为绿洲。在互联网新时代，中国小微演绎着一个又一个关于希望、绿洲和奇迹的故事。

我拉七公里网线，穿越无人区做直播

李天宇决定拉着光缆，穿过无人区的林海，直达山顶。但用来做直播的光缆很重，他是特意买来又粗又硬的光缆，防止它在野外被破坏。太沉了，光缆一个人是拉不动的。他叫上了亲戚朋友一起拉。

拉光缆的时候正是冬天，漫山大雪，山上的雪都快到腰那么深了，一行人就这样拉着光缆，一步一步，穿过林海，向山顶挪去。山高路远，人爬上去的话，路上得休息三次才能爬到山顶，这根几千米的光缆，覆盖的差不多是七公里的距离。

这根穿越无人区的七公里光缆，从此让山顶有了信号，将孤独的大山与外面的热闹世界连接起来。

李天宇的故乡在吉林白山市抚松镇。那是一个偏远的农业小镇，父辈们背井离乡来到此地讨生活，多年来以伐木为生。到了他这一代，因林业保护，小镇逐渐凋零，年轻人离开家乡，纷纷外出打工，他也成了在外漂泊大军的一员。

漂泊的日子收入不高也不稳定，又累又苦。2017年底，他和妻子结束了漂泊生活，留在家乡创业，之后靠做司仪、主持人，接点商业活动以及做小生意维生，但都没做多久。

因为听说在外地的远房亲戚做直播能赚钱，他决定试试看。可是在偏远的小镇上，直播在大部分人眼中不是很正经的职业，李天宇不敢跟别人说自己做直播，连父母都没给说。

（大兴安岭地区风景）

直播变成了一场孤独的旅行。最初他在家里播，在墙上贴了一个壁纸，稍微装饰装饰。但是后来这样播的特别乏味，别人看了也没意思。虽然他每天坚持4个小时雷打不动地播，可是4个小时下来，没有人和他互动、说话。

“如果你要是卖鸡蛋的话，你就扎在鸡窝里，如果你要卖鸭蛋，你就扎在鸭窝里。”偶然间他听到这样一句话，感触很深。为了让客户亲眼看到产品来源，他将直播间搬到山上的种植基地里，做起户外直播。

可山中直播好似荒野生存，漫长而孤独。山上没有取暖设备，纯粹靠穿着厚衣服。他住在山上临时搭建的小木屋，也漏风也漏雨，靠一个太阳能板、两个电瓶供电。山上有一口锅，他就捡点柴火，用从山上渗下来的水，做一些比较方便吃的。

山上危险多，有野猪，还有毒性比较大的大马蜂。有一次他被蛰了，过敏，手脚开始肿胀。确实不是很好了，他赶快下山，在村里的卫生所打了三天的点滴。

除了恶劣的自然环境，他还要面对乡亲们的不看好，以及直播间里网友的质疑。大家不了解自然生长的人参，质疑价格，他边科普边挖人参展示给网友不同的画面，增加参与感。他还创造了新奇的“盲参”玩法，让网友先猜价格再挖，“绝对不会让粉丝亏，猜错了会给兜底”，逐渐收获直播间网友的信任。

粉丝想看灵芝，他就直播采灵芝，还在灵芝基地盖起了一座玻璃房。

就这样，夫妻俩一播就是五年，春节期间也不舍得停下。就像仙人掌一样，靠着顽强的生命力，他们在大山生根，收获了来自天南海北的粉丝。那根七公里的网线，就像仙人掌的根须，帮助他们将根深深扎在大山里，韧性生长。

一根网线，一部手机，一端连着孤独的大山深处，一端连接起了外面的繁华世界。

在网上，累计有7000万人收看过他的直播，热闹非凡。

李天宇的团队也变得比以往更热闹，由夫妻两人的小团队变成了有10来个员工的大团队，“物流中心”已经扩张成3层楼房。

他的家乡也变得热闹起来。他跑到山林里，村子里，用一个月的销售额收购村民的2000斤榛蘑，顶着压力花了一周多时间全部卖出。乡亲们的大豆、小米等山货都是他直播间里的抢手山货。这些年来，他卖出了800多万元的助农产品，2021年，他成为了最受欢迎的农民主播。

互联网的风吹进了偏远的小镇。在李天宇的带动下，如今的抚松镇有200多个电商从业者，他还将几百人培训成了带货主播。

他说：“直播改变了我们一家人的命运，也改变了整个长白山的命运。”

我在中国最冷小镇，15年写下120本发货笔记

在中国的大地上，有着数不清的李天宇。他们像仙人掌一样，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生根、成长，凭着一股韧性劲儿，闯出了自己的天地，守护着故乡。

黑龙江省大兴安岭的呼中镇，被称为“全国最冷小镇”，最冷的时候气温达到零下50摄氏度以下。董菲菲是土生土长的呼中人，在她的记忆里，小时候的家乡是“热火朝天”的，镇上人挺多，乡亲们伐木，锯子响着，父辈们会去山里采摘野生蓝莓、蔓越莓，还去河里打鱼，冬天的时候还会去打野鸡、野兔子，小朋友们会出去打冰爬犁，爬山到山顶上去玩，堆雪人儿，日子平淡又温馨。

但是年少气盛的人总是向往外面的世界，和一些年轻人一样，长大后她离开了小镇，去到车水马龙的大城市讨生活。可是刚工作不久父亲就病了，远离家乡的她，将省吃俭用的钱寄回家，想让父亲知道自己可以挣钱了，也是一种安慰。

外地打工的生活让人拘束，很不自在，她常常想起家乡的满天繁星，山中的野兔，河中的野鱼，思念那个让人静心的小镇。

三年后，父亲突然去世，这让她备受打击。想到自己既没有给予父母足够的金钱，也没有给予他们好的陪伴，她不想再过和家人分离的生活，毅然踏上了回家的路，陪伴独自一人在家的母亲。

但陪伴也需要考虑现实的生计。如何养活自己，让母亲过上舒心生活？2007年，她创业做起电商，成为当地最早一批从事电商的人。她将产品挂到网店里，不到一周就卖出去了一个灵芝。那一天，她激动得彻夜未眠。

可是乡亲们却不这样看。有人认为她在外面闯不下去了才回来，有段时间，董菲菲“有点抬不起头的感觉” 。乡亲们不明白电商是个啥，亲戚邻居看到她总发货出去，并没拿回来钱，质疑她的创业合不合法，是不是正当的，还有人提醒她，“千万别上当受骗了”。

可她身上有一股韧劲儿，坚持做电商是可以的，因为“我们都能从网上买东西，肯定就能卖出去东西\"。创业路上困难重重，那时候，她连最简单的改价格都不会，问买家要怎么改。

“你如果不学的话，什么都要别人告诉你，那以后你不懂的事儿多了”，她把买家的话牢牢记在心里，一头扎进学习中。

因为身边没有可请教的人，她就在网上搜索，一点点学，经常是整明白之后才发现这么简单的东西，竟然耗了这么长时间。

坚持终于带来了回报。第一次收到回款后，她特意带着母亲去吃了一顿大餐——一碗牛肉面，庆祝创业可行。一路走来，她的收入逐渐上涨，最初一个月能有900元收入，第二个月有1200元，第三月1800元……后来变成了月入过万元，她说，创业，确实能赚到钱了。

一年后，董菲菲的网店稍有起色。她和母亲搬到了交通更便利的加格达奇区继续做电商。

她开出比传统高的收购价格，采购乡亲们手里的山货，让他们的辛劳能多换取一些收入。而故乡的山水乡亲们，也在温暖着她。有段时间，她脚崴了，没有去收山货，本以为家里条件不好的大爷大娘，已经将玫瑰花卖掉了，没想到去了之后才发现，老两口特意给她留着，她的心里暖暖的。

暖意不仅来自于乡亲，还有一份笔记。15年来，她将发货订单都用笔记下来。小店不大，她手写了120本发货笔记。她想，等到老的时候，拿出来，一页一页地翻开，那上面，是她整个的青春和奋斗的足迹。

那是她留给自己的纪念，也是她一路韧性的最好证明。

我在义乌卖拉链，一条赚0.001元

在互联网时代，“仙人掌”汲取更多的养分，迅速成长，迸发出更强大的生命力，书写着新时代里一个又一个绿洲传奇。

中国义乌就是一个不断上演新传奇的地方。在那里，“仙人掌”将吸管、纽扣、拉链、牙签等不起眼的小东西，做成了了不起的大生意。

“二哥”是一位来自义乌的“厂二代”，家里经营拉链生意。曾经，他家里的拉链远销国外，生意红火。后来，因为受大环境影响，外贸生意订单不稳定，再加上账期长，欠款多，拉链的年销售额出现下滑。

“二哥”快30岁的时候，接手了父亲创办了近20年的拉链厂。那时候他面对的是一个“烂摊子”——拉链销量缩水一大截，工厂员工也只剩下七八位了。

工厂濒临倒闭，但“二哥”却韧劲儿十足，没有选择关门转行，而是“要守住这份心血”，转型内贸，做起电商。

如何“起死回生”？他想到了创新。因为观察到口罩容易掉落，他设计出拉链做的防丢口罩绳，之后还设计了防打结工牌绳、防打结耳机绳等产品。面对哺乳服商家定制适配拉链的需求，他给出了隐形拉链方案，赢得了客户的信任和一笔10万条的订单。

（图源视觉中国）

这几年，在创新上，“二哥”砸进去了100多万元，拿下了30多款专利。

但这样高成本的投入下，一条拉链究竟能有多少利润呢？“二哥”说，其实，最便宜的拉链一条才卖7分钱，能赚0.001元。

然而，就是这样微薄的利润，救活了这家濒临倒闭的企业，工厂一年卖出的拉链连起来有2000万米，销量连年翻倍增长，年销售额超过千万元……

企业活过来后，”二哥“扩大了产能，新招了100多位工人，生意蒸蒸日上。

以小博大，是义乌商人一以贯之的韧性。

在他看来，小微企业，从不会小瞧一厘钱，一分钱。

如今守住家业、带着大家活下来的“二哥”，不仅研究起了国际知名拉链品牌YKK，还有了更大的梦想。他要将小拉链也做成品牌，成为品质的象征。

在义乌，这样的仙人掌式生存比比皆是。一根吸管的利润才0.0008元，一条拉链0.001元，100根牙签只赚1分钱……义乌老板们，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东西，做成了数千万、数亿元的大生意。

义乌是一座长在市场上的城市。在这里，有着无数的致富样本。它被联合国认定为世界小商品中心，在中国民富50强县排行榜上，义乌排第1。

这就是仙人掌们发挥的能量。

（大兴安岭地区自然风光）

拥有沃土和阳光，卓然生长，仰望星空，无数的仙人掌，终会成为浩瀚的绿洲，创造奇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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